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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晒书架的正反观》

20天以前,当时还没有想到过晒书架这事。

我最初的想法,是想静下来写一篇论文。于是买来一堆讲专业策展的书看。这堆书有英文,有法语,也算是一种挑战吧。这期间时不时地打扰一下叶青。

和叶青聊天,或者说喜欢跟她聊天,是因为对一件事我总是想很多,而她喜欢一针见血的批评。每当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就想一想她,然后自然而然地就完成了一次自我的批评。

认识叶青这几年以来,大有裨益。也逐渐产生一种想从她身上学习更多的欲望,也可能是想更深入地了解她,于是我邀请她一起跟我合作完成这个论文。但我脑海中并没有找到论文的主题。

叶青她对艺术是感兴趣的,那种对初恋还很懵懂,期待开始的感觉,只觉得一切都是新鲜。她让我推荐几本关于艺术的书给她。于是我拍了刚买的那两摞英文、法语的专业策展的书,还有一本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

第二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她已经拍来呼啦啦一串十几张的书架照片。这是分享给我的。我震惊之余,兴奋起来。初感是她对我好信任,同时感觉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剌剌豪放。以前她可总是惜字如金一针见血的啊。但同时更是自喜,突然拥有一个很大的,开放的空间,让我有了更进一步了解她的机会。

接下来叶青就告诉我说你可以发起一个活动,让大家晒一下自己的书架,作为一个社会学分析的依据来研究,也能触及到心理学。然后就说出了那句我发给每一个被邀请晒书架的人的Slogan:“一个人的书架和歌单,比任何诚恳的自白都真实。”

我想着我庞大的朋友圈,脑中立刻浮现出一面庞大无比的墙,高不可及,又厚实平凡。如此人气和接地气相融合的一副画面,不断的被我瞬间重叠移放到各种空间,或者无间,或者各种的空,但同时有满满当当的堆满沉重。我念念不忘这个想法,后来发出了第一个邀请,对象是一个音乐人(不过至今还没有发 也许最后发),然后又干脆在朋友圈发布了第一个微信征集信息:

“一个人的书架和歌单,比任何诚恳的自白都真实。” 试求分享您的书架(不限拍摄方式 一摞 一堆 都可以 但要看清楚书名) 我和心理医生图拉妮做一个线上分享书架照片的展览计划 是对逐渐消亡的纸上印刷时代的纪念 展览名暂定《图师父的图书馆—肖像Les Portraits》会做成一面墙的图片装置 如果感兴趣 发照片(原图)

第一个回应的是511,足足十几张照片,照片里满目都是书。于是突然有了一种被文化熏陶的感觉。我的房东张秋萌,她告诉我梁启超曾经说过 :一件事,要经过“熏”、 “浸”、 “刺”、 “提”,才逐渐地有了底蕴和味道。我感觉我现在就是正在慢慢地被熏着,内心却欣喜无比,好像小孩子或大孩子做成了一件从来没做过的大事一样。

然后鲁大荒、袁泉和叶青也转发了征集信息,更增加我要将晒书架这件作品继续下去的信心。再后来,徐然也发了她和儿子的书架过来,让我看到了跟我同年的策展小前辈的理想世界,也认识到了在专业层面的巨大的参考价值。后来陈弈丹羞答答的秀了内衣版的书架,后来王静发来了她的逆光,后来Enie的是童话世界和人间烟火,后来张强文给了一个神秘主义喷勃式的晒书,后来搭讪了著名才女许梦鹿和绝对有资格蔑视世界的Salome,后来范潇潇晒了唱片还有一面墙(我忘了晒),后来李芒画册架,后来小乙哥找来了多年的好友杨聪,后来小狮子和Bill秀恩爱秀衣服,后来法国人罗雅娜拉我进一个作家群打开另一个世界,后来田德熙一句 “你是在为大家做事 一定支持”,后来认真分类读过和没读过的zhaohandan,后来爱好自然的瑞典女生Catalina,后来有微信的法国藏家Louis, 后来童敏家的作业本,后来爱美食的比利时Mg,后来逐渐理性智慧体半马小导师Crystal,后来王凌霜为了想念刚过世的父亲发来默默的书架, 后来试着搭讪不可一世的谭天, 后来跟菲儿玩了一个游戏, 后来蓬皮杜一前高层发来支持, 后来是读哲学到半途的水管工, 后来是马拉松前辈Albert, 后来小宇宙的绝版童书, 后来郑元无本来无一物, 后来艺术史的天奥, 后来是曾经去她家做客第一次被书架震惊到的科学家Rakhi,后来是艺术史家吕澎,后来丁桥找来她的朋友董大为晒55本百年孤独, 后来当代的新一代动力张可可, 后来做过空白书架概念图书馆的鲁大荒, 后来第一次发了艺术家王晓蓉罗明君纸质作品, 后来还有还没发的顾群业老师和Ray和Ada和海明老师和文人世家佳玫和Baba Jiang…

在这个一路晒的过程中,也遇到一些问题,还有问题中的问题,这也激发一些碰撞上的光芒。

小强张强文说:“有些人晒的书不一定是看过的,所以不一定有准确的参考价值。” 他晒过的都是读过的。

老马马德升说:“文明史上出了很多读书的人影响着世界,也出了很多读过书的战争者毁灭世,读书有用吗?还是应该回归自然?” 这让人想像烧书会过把瘾。

张可可可说:“知识不需要告诉别人。” 于是很犟的把书脊扭了个方向,隐藏了起来。

陈弈丹说:“好像在秀内衣。” 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

王静说:“我觉得是一个巨大的书籍资源库,给我提供很多有用参考。”

Carlos说:“不是书越来越少了,是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包括法国。”

李芳说:“纸书是个情节,我觉得永远不会消失,就像电影和绘画一样,早就说要死翘翘的,不还是青春依旧。中国是个个例。”

Catalina说:“中国的独立书店在逐渐消失” 。

蓉蓉发来了《一网打尽上海独立书店》的一个链接。

徐然说:“展览和艺术家作品其实可以一直贯穿,因为分享书架的出发,除了在心理学的价值上面,其实这是一件当代艺术作品,它的心理学价值,社会学,人类学价值,通过当代艺术的方式传达出来。在艺术史上别人做过很多尝试的基础上作一个超越动作,并不简单,也极富挑战。”
叶青说:“读书伟大,分享读书更伟大,也许你会说,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取决于你想活在一个多大的宇宙中?你想要怎样的幸福感?你怎样从虚弱之时获得力量?你敢不敢拷问灵魂?你有没有试图认识自己?你与谁同行彼此为镜?你能不能质疑和改变当下的世界?敢不敢不屈从于现实?反观别人的同时敢不敢被别人反观?我想要去作一个无用的人,去拥有一颗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去思考和探讨一些庞大深刻又自讨没趣的问题。剥离掉’用’的外衣,或许更能看清自己的本质。剥离了社会体系的价值,反而更看到其精神价值…”

张秋萌说:“现在听到四十年前听过的一首民谣,会交集百感,如果以前没听过可能没有这种体会,童年或少年时读过听过什么,会伴随一生甚至影响一生,也会享受一生。”

Crystal说:“我觉得书架的每本书都是某一种欲望,想知道更多知识的欲望。当一本书有纸质和电子版,选择前者其中一个原因是纸质书能满足购买的快感和在一瞬间满足了想追求知识的欲望。”

范潇潇说“《三体》里面,最后地球快灭绝的时候,历史要靠刻字在岩石上留下来。《银翼杀手》里面,大停电之后,每个人的过去都被抹去了,只有纸质档案留存了下来。hb家是我的外文图书馆,其实看纸书成为这个时代一种最后的傲娇和倔强。”

我说:“在不断邀请人分享书架的过程中,要保持虔诚,抛弃成见,尽量保持理性客观,克服担忧被人拒绝的焦虑感,不断侵略和打开别人的好奇心和打开之后负责任的绝对对立与相对平衡,像晒奢侈品一样肆意晒出内敛的知识的方式的把握,也许是该反观…”